bluefly520

學生很喜歡看鬼故事，常常在便利商店買一些隨身本的鬼故事在上課時偷看。

我曾經「代為保管」過幾本，稍微翻了一下內容，文字簡陋不說，故事情節也很粗糙，總覺得學生看那種東西是既浪費金錢又浪費時間。

中國鬼故事的傳統源遠流長，在古籍當中，無論長篇或短篇，都有著一大堆神祕精采且令人毛骨悚然的神怪敘事，只是，現在年輕人不看，也看不懂，個人覺得實在可惜，於是就想說從手上現有的古籍當中，挑一些精采有趣，懸疑緊張、離奇恐怖與神祕難解的鬼怪故事，來向學生機會教育，證明古籍當中是有很多好料，多看多讀，也是會有很多樂趣的。

中國古書不見得都一定是文以載道，都一定是長篇大論，古籍裡頭也有其晦暗恐怖的獵奇敘述，以下這一篇《骷髏報仇》就是相當精采的短篇恐怖故事。

話說江蘇常熟有位孫君壽，這位仁兄個性兇狠惡毒，不信鬼神，常常慢神虐鬼，並以此為樂。

一天，與朋友游山，過程中腸胃不適，便在山中如廁，並隨手拿起荒冢的骷髏，張開雙腿蹲在上面，將其糞便排入骷髏的口中，還戲謔的對骷髏說：「你覺得好不好吃阿？」

想不到，骷髏竟回話了，回答孫君壽說：「很好吃阿！」

這位仁兄一聽，大吃一驚，褲子都沒穿好就拔腿逃跑。然而，他一邊跑，骷髏就一面跟，他跑到哪，骷髏就跟著滾到哪，一直到孫君壽跑到橋上，骷髏滾不上去才停止。

孫君壽從橋上高處看著骷髏，看著骷髏慢慢的滾回原來的地方，他才驚魂未定的回到家中，然而，此時的他，已經被嚇得的臉色蒼白，面如死灰，不久就開始生病了。

生病之後的孫君壽，每天都會拉肚子，恐怖的是，當孫君壽拉完之後，就會用手抓起他的糞便，然後開始吞食，吞食的時候，嘴巴還會喃喃自語：「你覺得好不好吃阿？好不好吃阿？」

就這樣，孫君壽吃完了又再拉，拉完了又再吃，如此反覆三天，他才受盡折磨死去！

本篇收錄在袁枚的《子不語》，筆者覺得是集合了驚悚恐怖、噁心詭異元素的精采短篇。

故事中最經典的敘事則是那孫君壽中邪之後的那段描寫：一面抓著自己的糞便，一面喃喃自語的對著空氣說話，彷彿那個骷髏就活在孫君壽的腦中，就如同電影大法師的情節一樣。我們應該可以透過想像，想像當時孫君壽的臉部表情，眼神情態，以及當時他家人看到他的行為之後的反應。

事實上，如果是一個更高明的編劇，若以這個故事為雛形來寫個短劇劇本，我想，應該是會讓孫君壽在微亮微亮的燈光下，眼神柔和地露出一抹神祕的微笑，一邊笑，一邊抓起他的排泄物，喃喃吶吶的說著：「好不好吃阿！好不好吃阿！」

原文：

《骷髏報仇》

常熟孫君壽，性獰惡，好慢神虐鬼。與人遊山，脹如廁，戲取荒塚骷髏，蹲踞之，令吞其糞，曰：「汝食佳乎？」骷髏張口曰：「佳。」君壽大駭，急走。骷髏隨之，滾地如車輪然。君壽至橋，骷髏不得上。君壽登高望之，骷髏仍滾歸原處。君壽至家，面如死灰，遂病。日遺矢，輒手取吞之，自呼曰：「汝食佳乎？」食畢更遺，遺畢更食，三日而死。（《子不語‧卷一》）